如果说赵岳在河间府的通知之旅是屡屡尴尬难受,那么在沧州这边的就是处处碰壁了。
这的人都是赵岳家专门赶走的沧北士绅恶霸人家,被强夺了财富甚至妇孺,自由自谋生路,爱去哪去哪,却又被“饿”急眼了的沧州官府脸上盖章圈点了紧控制着种菜种粮好剥削虐待,不得离开,敢逃就是死,他们就只能困在沧州忍受官吏以及官兵的肆意发泄暴虐祸害,他们不敢恨没了行事顾忌的官府,自然就把一切仇恨全对准了沧赵。
只恨沧赵满门怎么不赶紧死绝,如此仇视,他们岂会对突兀来临的赵岳能有好态度。
无论赵岳是多么真心好意多么为他们的性命着想,他们也绝不会领情,也听不进去。除非赵岳家把财富家人还给他们,并且认错赔偿更多财富美女,把他们待若上宾接回去招待着保护着荣养着,而那是不可能的。仇恨也就更强烈。
就比如这一家。
这家有一老汉,五十多岁,只一个老婆生,却居然九个儿子,还曾经有过三个闺女,只是都没养大都在年幼时就被折腾夭折了,重男轻女.......父子十人全光棍,老汉是数年前死了婆娘,儿子是一个也没能成家。他们不是沧北地主士绅什么的大户富户,只是家贫民恶霸,尽管九个儿子全是不高也不壮的汉子,老汉自己也不是高大雄壮的,全家没一个能打的,但儿子多,又够凶狠无赖狡诈,地主庄主家也难免得怕,就成了村中一霸,把能做的歹毒事全做过了,如今住在清池县这边,自家独霸了河边一处小庄堡逍遥住,仍是沧北时的恶霸习气。实际上这处庄堡及田地还是赵岳家的,没人了才空着.....
“洪水?”
老汉一听来意就嗤笑一声,斜眉刁赖地问赵岳:“天生命好的金贵大少爷,你是想变相赶我们走吗?”
“何必假惺惺的?嗯?”
“你家强抢沧北大户钱财家产和妇孺时可没这么顾忌形式,就那么直接霸道无视王法的干了。老汉我只是个贱民,无权无财无势,连那些大户都不如。大少爷想干什么尽可肆意干。老汉只能受着。就是要我全家死。我们也只能等死。”
二彪听着看着这老混蛋的刁钻嚣张仇视,不禁怒火翻腾,钵大的拳头咯吱一捏,心说:‘想死?那就成全你。“
赵岳强忍着满腹的恶心,又扭头扫视着老汉九子,”你们呢?你们住这河边不怕洪水?“
老大三十多快四十了,瞥了赵岳一眼,没敢放刁耍横,却也冷漠闷声哼了一声道:”我听我爹的。“
老汉满意地一扬脑袋,瞅着老二。
老二立即冲老汉恭敬道:”我自然是听爹你的。“
接着是老三、老四,老........老八全一个调,说的内容稍有异而已。
最后轮到老九。
老九才二十左右,似乎有些犹豫,显然怕死怕真有洪水,但还是媚笑着对他爹说:我当然只听爹的。”
老汉的脑袋抬得更高了,那意思无疑是:瞧见没?老汉我就是这么有权威。儿子就是这么怕我孝顺我,不敢丝毫违逆.......你赵老二虽然高贵有势力,又那么凶名可怕的,但老汉我不怕你。我家有种都不怕你,就不听你的。怎么滴?
二彪忍不住想动手把这父子十人全宰了。
反正这庄子远离其它人,大雨隔绝,也没人能知道这发生的事,洪水更能销毁一切,宰了就宰了。
赵岳却还是笑着转身就走了,只丢下一句话:”自作虐不可活,这话不知你们还记不记的。“
老汉和九子说是不怕赵老二,那假的,一听这话就全都吓得脸色一变甚至猛一哆嗦,生怕赵岳一挥手,跟来的赵庄凶汉子就会扑上来乱刀收拾了他们,但看到赵岳和部下竟然直接上马径直离开了,他们松口气,胆子又回来了......
呸!
老汉霸气地狠狠冲赵岳的背影来了一下。
随即就是一连的九声呸.......
通知了这一家也就跑完了全程,赵岳在马上瞅着风雨中沧州城方向,还惦记着沧州老通判。
借雨翻城潜入沧州城的海子此前报告:老通判不肯此时离开。说连绵大雨下,沧州城内积水日深,生活困难,花大爷郑居中岂是能吃的这苦的?必然很快和石符练商量好离城到别处寻舒服地暂时待着,那时才是他合理悄然脱身的时机。还说了,要二爷自身安全最要紧。万不要冒险来接他。他已是老朽,死就死了。若没福气,死在洪灾城中也没什么。
赵岳想了想就带弟兄们先回家等着。
这一趟冒风雨出行,赵岳有了对别人不可说的另外收获。
他发现那股子让他莫名不安的感应,在瀛州和沧州等地时更让他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,回到赵庄后,这种令他日夜难安被折腾得着实不行的奇妙感觉反而相对轻了不少,他不知这是不是家的温暖安全造成的反差,但心也总算安宁了不少。
赵庄这也许真是块宝地福地不会受天灾祸害得太可怕吧?
有了这种心理安慰,赵岳对祖母的安危就相对放心了些,但还是尽量做了周全准备,布置了几十条河船连在一起更能抗击洪水时的风浪,就在河边码头一带随时准备接应老奶奶和部属上船顺河而走避灾。海边码头的动力海船在河水暴涨能航行进来时就立马赶过来守着.......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,剩下的就等着看天灾威力了,看天意是不是要收拾赵庄........
赵岳暂时能放松歇一歇了,本是在沧州城中悠然自在当首长的郑居中这时候却受不了了......城中对水灾毫无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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